股票配资风控催生了水泥行业的新一轮投资狂热

◎王琼杰

行业惨淡是非多。近段时间，有关水泥矿山大肆生产和销售砂石骨料严重扰乱整个砂石市场秩序的负面消息愈益增多，不仅在砂石行业引起了轩然大波，也把水泥矿山企业推到了风口浪尖。

湖南红网《百姓呼声》频道显示，近日，湖南省娄底市新化县民营砂石企业举报国内一知名水泥公司湖南（新化）公司对外违规销售砂石骨料，称该水泥公司以低成本获取近亿吨优质石灰石资源后，违背办证时“只用于水泥生产，不对外销售”承诺，用水泥灰岩生产砂石骨料，并低价在新化市场销售。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湖南相邻的贵州省，这几年对水泥矿山违规销售砂石骨料、严重扰乱当地砂石市场的举报也从未停过。11月18日，贵州省砂石行业协会在呈送黔西南州人民政府的《情况报告》中认为，兴义市当地的两家水泥厂存在违规销售矿产品的行为，不仅严重扰乱当地砂石市场公平竞争秩序，更对民营砂石企业生存空间形成巨大挤压，直接加剧市场供需失衡与竞争失序。

上述行为只是冰山一角。据中国矿业报记者在调研中发现，这几年水泥矿山生产加工和对外销售砂石骨料的现象屡见不鲜，已成为整个水泥行业的潜规则，而由此引发的非议和争端也呈现上升态势。

01水泥矿山生产销售砂石由来已久

水泥矿山加工生产并对外销售砂石骨料由来已久，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而水泥矿山近年来之所以热衷于加工生产砂石骨料，主要原因在于水泥矿山的主要原材料——水泥灰岩及其边角废料与建筑用灰岩差别不大，特别适用于砂石骨料生产。

据了解，建筑灰岩和水泥灰岩统称为石灰石（其化学式均为碳酸钙CaCO₃)，但在技术要求上有一定差异。建筑用灰岩主要关注其物理指标（如压碎指标、碱集料反应等）及化学成分（如Si、Al、Fe、Ca、Mg等的含量要求），这些成分直接影响岩石的物理力学性能与耐久性。因其主要用于制备混凝土砂石骨料、路面材料、装饰石材等建筑材料，故物理性能——特别是强度与耐久性——成为选择的关键依据。

而水泥用灰岩则更注重其化学成分，特别是CaO的含量要求不低于48%，同时，水泥用灰岩对氧化镁（MgO）、碱金属氧化物、三氧化硫（SO₃）、游离二氧化硅（fSiO₂）等矿物组成、粒度分布等也有严格要求，以确保水泥的质量和性能。水泥灰岩主要用于水泥的生产，作为水泥熟料的主要原料之一，其化学成分和矿物组成对水泥的性能有决定性影响。

除了上述差别之外，在矿产勘查开采分类目录和矿业权分类及出让方式上，两者也有着明显不同。2006年1月，原国土资源部印发的《关于进一步规范矿业权出让管理的通知》附件中，在矿产勘查开采分类目录中，把水泥灰岩列为二类矿产，而建筑灰岩为三类矿产。

多年以来，因为水泥附加值远高于砂石骨料，工业产值高，利润空间大，曾一度成为地方的支柱行业。进入新世纪，中国经济步入“黄金十年”，大规模的城镇化、房地产开发以及交通、水利等基础设施建设全面推进，催生了水泥行业的新一轮投资狂热，致使产能远超实际需求，造成了严重的结构性过剩。截至2012年底，全国水泥生产能力达到30.7亿吨，使得行业效益开始承压，恶性竞争加剧，资源浪费和环境压力也进一步凸显。

尽管如此，因为彼时砂石行业“多小散乱”现象严重，砂石矿山遍地开花，年产规模小者几万吨，大者也就几十万吨；砂石价格也普遍较低，多数处于微利或保本经营状态，体量又小，自然难入水泥行业的“法眼”。所以，当时水泥行业虽然因产能严重过剩而导致利润下滑、经营困难，却依然没有把砂石骨料作为发展方向。只有极个别水泥矿山为了解决水泥灰岩废料排放堆存问题，建起了小型配套的砂石骨料生产线。

“水泥灰岩开采加工中产生的边角废料特别适合于加工砂石骨料，但因为当时砂石行业也普遍不景气，砂石骨料价格低，加之国家环保政策也不严格，许多水泥矿山把开采加工的废料随意堆存，而没有加工成砂石骨料进行资源综合利用。”业内一位人士分析说。

2006年，国务院发布《关于加快推进产能过剩行业结构调整的通知》，明确指出要逐步淘汰立窑等落后产能，鼓励大型水泥企业集团整合中小水泥厂以后，水泥行业从简单的“淘汰落后”升级为“扶优汰劣”和“培育优势大集团”，水泥行业大型企业集团迅速壮大，行业集中度大幅提升。到2016年底，中国水泥熟料前十强企业的产能已占全行业产能的57%，增强了行业对市场的控制力和抵御风险的能力。特别是2011年后，为应对产能过剩与环境治理的双重压力，错峰生产作为一种政策工具应运而生。此后，水泥价格渐趋稳定，行业利润率也显著提升。

尤其是到了2016年，水泥行业被列为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点行业，开始了新一轮的深度调整以后，严格禁止新建生产线、加大对落后和富余产能的淘汰力度、鼓励联合重组以及加强国际产能合作等一系列“组合拳”，无疑为水泥行业注入了一剂“强心剂”，一些地方的水泥价格最高达到五六百元/吨，使得水泥行业盈利水平明显提高。

与水泥行业的高歌猛进、日进斗金相比，彼时的砂石行业依然是不温不火、惨淡经营。在那个“水泥高企砂石低迷”时期，即便是一些水泥矿山迫于环保压力，建起了砂石骨料生产线，对开采加工过程中产生的边角废料进行综合利用，但因为整个砂石行业持续低位运行，盈利水平较弱，水泥矿山没有把砂石骨料作为重要的利润增长点来加以大规模培育发展，而砂石矿山也没有把水泥矿山的这些砂石骨料生产线视为“心腹大患”来进行抵制，双方彼此相安无事、和平共处。

02砂石渐成水泥矿山重要利润增长点

也就是自2016年以来，随着国家环保政策的收紧，许多环保不达标、污染严重的中小型砂石矿山的关闭整顿，使砂石行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发展“黄金期”。

在这段高速发展期，国家政策的鼓励、环保压力的倒逼、地方政府及相关部门的强力推动、中国砂石协会等相关协会的积极引导，使许多砂石矿山旧貌换新颜，原先小打小闹、年产量几万吨至几十万吨的中小型砂石矿山通过资源整合、技术改造、产能提升、转型升级，生产规模提升至百万吨/年左右，千万吨级的大型砂石矿山也开始崭露头角。

而随着大型央企、地方国企的相继涌入，我国砂石行业进入了群雄逐鹿新时代。2016年11月，随着总投资高达91亿元、年产量7000万吨砂石骨料的长九（神山）灰岩矿项目的正式开工，标志着我国砂石行业正式进入了“大矿时代”，也由此拉开了砂石行业“疯狂时代”序幕。

特别是2019年6月，长九（神山）一期工程年产3500万吨建筑骨料项目建成投产时，恰逢砂石行业迎来“一砂难求”的巅峰时期。彼时，砂石价格持续高涨，出矿价最高每吨突破百元；砂石矿山利润丰厚，年产千万吨级矿山每天现金流高达数百万元。面对这个诱人的巨大蛋糕，许多资本按捺不住，纷纷涌入砂石领域试图从中分得一杯羹。那时候，许多地方及企业把长九（神山）作为“心中的偶像”和“学习的榜样”，前往长九（神山）项目学习取经的企业络绎不绝。一时间，全国砂石市场风起云涌、群情振奋，各路大军纷纷踏之而来、竞相涌入。

与这几年火热的砂石市场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国内的水泥行业因产能严重过剩颓势渐显。尤其是2023年以来，水泥销量急剧下滑，水泥价格一落千丈，多家水泥龙头企业利润断崖式下跌。进入2024年，情况更是急转直下，多家水泥龙头企业惨淡经营，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被水泥业内称之为近10年来最差的一年。

在“主业”严重受阻的严峻形势下，集“天时地利人和”为一体，拥有先期拿矿成本低、资源储量保有量大、先进开采加工技术和优秀管理队伍等多种优势的水泥企业自然“近水楼台先得月”，纷纷把砂石骨料视为“救命稻草”开始频频发力，有的依托原来的水泥矿山建起了大型砂石骨料生产线，把开采水泥灰岩过程中产生的边角废料加工砂石骨料，做到了资源的吃干榨尽，实现了单一的水泥生产到水泥与骨料的“并驾齐驱”；有的则“另起炉灶”，通过竞拍砂石矿业权、建设大型砂石矿山，来谋求新的经济增长点。

作为国内水泥行业的头部企业，海螺水泥是进入砂石领域较早的水泥企业。海螺水泥2023年报显示，2023年，海螺水泥新增砂石骨料产能4070万吨、营收38.64亿元，同比增长73.32%。

进入2024年，砂石行业尽管下行趋势初显，但砂石骨料业务凭借高毛利率（普遍超过40%）和需求韧性，已成为水泥行业战略转型的重要支撑点，即使受砂石行业下行影响，大部分企业的砂石骨料毛利率仍基本处在较高水平，这使得国内水泥行业巨头的砂石骨料产量进一步提升。

海螺水泥2024年报显示，2024年，海螺水泥相继投产了6个骨料项目，增加骨料产能1450万吨；骨料及机制砂营收超46.91亿元，综合毛利率46.91%。截至报告期内，海螺水泥总计骨料产能1.63亿吨，有效对冲了水泥下滑压力。2025年，海螺水泥将扎实推动“水泥+骨料+商混+消费建材+其他产业”融合销售，实现从单一销售产品到提供产品解决方案的转变，形成竞争新优势，计划销售骨料1.44亿吨，产能利用率达88.3%。

其他水泥企业也不甘示弱。据各相关水泥上市企业2024年报显示，2024年，华新水泥以2.08亿吨砂石骨料产量、超1.43亿吨销量稳居全国第一，毛利率高达47.92%，成本控制能力凸显；冀东水泥砂石骨料收入18.3亿元，同比增加25%，毛利率达44.3%，新增骨料产能1170万吨，截至2024年底砂石骨料产能达8370万吨，产能发挥率约64.93%；中建材旗下的天山股份截至报告期末拥有骨料产能2.3亿吨，产量1.74亿吨，2024年砂石骨料销量超1.3亿吨，销售额近47.56亿元，毛利率37.21%；华润建材科技截至2024年底，依托水泥矿山，通过附属公司拥有的在营（含试生产）骨料年产能超1.08亿吨，2024年共销售砂石骨料6935.2万吨，同比增加52.14%；平均售价36.4元/吨，毛利率35.1%。

“如同水泥行业经历过的过度扩张和产能过剩一样，随着越来越多的水泥企业涌入砂石骨料市场，短期内砂石骨料行业的产能很可能迅速膨胀，从而导致本就面临产能过剩的砂石骨料产业供需失衡。”中国砂石协会原会长胡幼奕分析说，骨料业务对于水泥行业而言是暂时的“救命稻草”，并非长久之计，在拓展业务的进程中，一旦把握不好时机不仅无法给企业带来增益，甚至还可能成为拖累公司的负资产，要想真正走出困局，水泥企业需要在保持水泥主业稳健发展的同时，立足长远，寻求多元化的可持续发展模式。

在这段时期，多数水泥企业通过公开竞争砂石矿业权、建设大型砂石矿山，来扩大砂石骨料产能，完善企业产业链。而利用原水泥矿山开采出的水泥灰岩中产生的边角废料和剥离物来加工砂石骨料，更是成为所有水泥矿山的不二选择。但也不乏有一些水泥矿山“挂羊头卖狗肉”，打着“水泥”的幌子大兴加工砂石之实，有的水泥矿山甚至优质劣用，把优质的水泥灰岩加工成砂石骨料大肆对外销售。

“在砂石价格高企的那几年，一些水泥矿山看到砂石骨料加工简单、赚钱快、利润高，就纷纷上马砂石骨料生产线，有的水泥矿山每年加工销售的砂石骨料总量甚至远远超过了水泥用的灰岩总量，致使大量宝贵的水泥灰岩优质资源被浪费掉！”水泥行业一位资深专家分析说。

但由于这个时期内全国砂石市场一派大好，砂石价格居高不下，每个砂石企业都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溢，所以大家彼此都闷声发财、互不打扰，鲜有因水泥矿山加工生产和销售砂石骨料而被同行举报声讨的。

03规范整顿水泥矿山生产砂石刻不容缓

近年来，随着砂石行业产能严重失衡，砂石市场量价齐跌，许多砂石矿山陷入了“不生产等死、生产找死”的困境，一些在砂石高峰时期进入砂石领域的企业由于先期拿矿成本高，更是“出师未捷身先死”，陷入了“投产即亏损”的死劫。而前几年盲目上马砂石骨料项目的水泥矿山又似乎重温“昨天的故事”，其砂石骨料板块像过去的水泥板块一样陷入产能过剩、恶性内卷的泥潭。

“由于水泥行业集中度比较高，销售半径大，辐射区域广，可以通过行业自律、‘错峰生产’等措施调控产能、稳定市场价格，而砂石行业由于集中度低，销售半径小，各类经济成分各种生产规模的砂石矿山相互交织、各有各的心思和算盘，很难通过自律或‘错峰生产’的方法来限产稳价，恶性竞争、自相残杀将无法避免。”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说。

行业下行矛盾多，生死存亡纷争起。在利益面前，昔日的朋友反目成仇变为了敌手。多年来饱受诟病的水泥矿山大肆生产加工和销售砂石骨料现象，随着砂石行业整体形势的下滑、竞争的加剧，成为了引爆双方冲突的直接“导火索”，愈来愈多的砂石矿山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开始把怒火烧向了那些生产砂石骨料的水泥矿山，质疑这些水泥矿山优质劣用，把高端的水泥灰岩加工成低端的砂石骨料进行销售。

据了解，国家这些年对水泥产业有着严格的控制，只能进行产能置换，而不能随便新增新的产能。与此同时，与砂石行业相比，水泥又是一个投资大、产值高、税收贡献大的行业，且多为大型央企、国企或上市公司，所以地方政府往往厚此薄彼，对水泥矿山另眼相待。特别是前些年，许多地方在引进水泥企业时，多以不到1元/吨的较低价格配置了大量的水泥灰岩资源。

而前几年随着砂石市场的火爆，许多砂石矿山竞拍到手的砂石资源每吨少则三四元，多则几十元，有的砂石矿山加上政策处置费等前期费用，每吨高达三四十元。如果水泥矿山利用原先低成本取得的水泥灰岩，变相大肆开采加工和销售砂石，不仅造成资源的极大浪费，对砂石矿山来说将是不公平竞争。

开头提到的新化县民营砂石企业在公开举报中称，今年当地一家水泥公司利用水泥项目招商引资优惠政策，低成本获取近亿吨优质石灰石资源，在办证时承诺只用于水泥生产，不对外销售。如果允许这家水泥公司绕过产业政策的限制，进入砂石市场，那是对砂石企业极大的不公平，这将直接导致新化县22家砂石企业处于倒闭边缘，超10亿民营投资面临化为乌有的风险。恳请新化县人民政府和相关部门，严肃认真核查这家水泥公司超经营范围对外销售砂石的行为，明确制止这家水泥公司以熔剂钙等新材料项目名义进行生产和销售砂石骨料，并责成新化县发改局撤销其熔剂钙项目的批复。

对于上述问题，新化县市场监督管理局于11月24日回复称，经调查了解，发现这家水泥公司《营业执照》经营范围包含“建筑材料销售”，具备合法的销售资格，其所销售出去的产品并非砂石骨料，而是该公司在水泥生产过程中开采出来的部分含高硅废料。

这样的回复显然站不住脚。业内人士认为，判断这家水泥公司是否违规生产砂石骨料，一是要看该公司取得的采矿许可证上登记的是什么矿种，是否含有建筑用灰岩；二是要看出售的高硅废料的用途是什么，是否用于加工砂石骨料。如果采矿许可证上只登记为水泥用灰岩，且销售出的高硅废石用于加工砂石骨料，那就是违规生产。

贵州省砂石行业协会在呈报给黔西南州人民政府的报告中称，近两年来兴义市砂石市场需求持续疲软，行业整体陷入经营困境，多数企业处于“生产即亏损”的两难境地，生存形势极为严峻。当地的两家水泥企业将自用矿山（采矿许可证载明矿种为“水泥用石灰岩”）开采过程中产生的剥离矿料加工成砂石，同时直接对外销售毛石等违规销售行为，无疑给本就艰难的砂石市场“雪上加霜”，直接威胁到众多民营砂石企业的生存与发展。若这两家水泥企业的违规行为未得到及时查处，其余3家水泥厂极有可能纷纷效仿，届时兴义市砂石市场将新增超5000万吨/年的违规产能，现有的合法民营砂石企业将被彻底挤出市场，全部面临关闭倒闭的命运，不仅会导致数千人失业，还将引发一系列债务纠纷、信访维稳等社会问题，严重影响区域经济社会稳定。

而水泥企业似乎也有一肚子怨言。一家水泥企业的有关负责人抱怨说，当前国内水泥需求量大幅下降，产能严重过剩，多数水泥企业经营压力陡增，流动资金严重短缺，甚至陷入了入不敷出的困境。而前期已投入大量真金白银取得的采矿权、建起的水泥产线，仅靠水泥产线已无法维持正常运转，无奈之下只得打起擦边球，通过加工和销售砂石骨料来尽快实现现金回流。

事实上，在前几年砂石一派形势大好时，水泥矿山大肆生产并销售砂石骨料现象曾引起了一些地方相关部门的注意，有的地方曾出台明文规定，水泥灰岩不得加工生产和销售砂石骨料，但由于水泥灰岩与建筑灰岩成分相似且在赋存上难以分割，有的水泥灰岩中甚至夹杂着建筑灰岩，很难进行区分。加之彼时国内砂石紧缺，国家层面要求推进砂石行业高质量发展，所以，相关部门本着“民不告官不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有进行认真查处。

“实际上，判定水泥矿山加工砂石是综合利用或优质劣用，也并不复杂，只要严格对比矿山的设计或开发利用方案和资源储量报告，就能发现端倪。”一位业内人士分析说，如果水泥矿山产生的废石远远超过原来方案的设计要求，用于加工砂石骨料的资源量明显高于用于加工水泥的资源量，就可能存在猫腻了。

更重要的是，水泥作为建筑工程中最基础、最重要、不可或缺的材料，尽管当前产能严重过剩、市场需求量下降，但刚性需求量依然很大。而水泥灰岩作为水泥的重要原材料，具有一定的稀缺性，不仅要求含钙量必须达48%，且对其他元素也有明确要求。而砂石骨料的原材料范围和种类则比较广，水泥灰岩、花岗岩、凝灰岩、砂岩、玄武岩、一般灰岩，甚至一些金属尾矿等均可用于加工砂石骨料。如果把比较宝贵稀缺的水泥灰岩简单加工成砂石骨料，无疑是资源的巨大浪费。久而久之，一些水泥企业将因水泥灰岩短缺而陷入“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之困境。

这种情况已在部分地方出现。据了解，近年来，国内不乏一些水泥企业曾出现因水泥灰岩资源枯竭而导致供应紧张的局面，不得不从其他建筑用灰岩的砂石矿山中挑选一些含钙量高的灰岩来弥补自身水泥灰岩资源紧张问题。

事实上，针对非砂石类矿山，以对剥离废石、废渣、尾矿等废弃资源进行综合利用的名义，大肆生产和加工砂石骨料的乱象问题已经引起了国家有关部门的重视。2023年4月10日，自然资源部专门印发的《关于规范和完善砂石开采管理的通知》（自然资发〔2023〕57号）第五条明确规定：规范矿山开采产生的砂石料管理。非砂石类生产矿山在其矿区范围内按照矿山设计或开发利用方案，矿山剥离、井巷开拓、选矿产生的砂石料，应优先供该矿山井巷填充、修复治理及工程建设等综合利用，利用后仍有剩余的，由所在地的自然资源主管部门报县级以上地方人民政府组织纳入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处置。

这项规定的出台，意味着水泥矿山即便是对开采过程中产生的边角废料进行综合利用，但只要是加工成砂石骨料、或出售毛石用于其他企业加工砂石骨料的，且没有纳入县级以上公共资源交易平台处置而私自销售的都是违规行为。至于把水泥灰岩加工成砂石骨料进行销售或直接出售水泥灰岩毛石用于其他企业加工砂石骨料的优质劣用行为，更是严重的违规行为！

今年以来，“反内卷”成为贯穿中国经济转型的核心关键词。从“综合整治‘内卷式’竞争首次写入政府工作报告，到国家发展改革委、市场监管总局联合公告治理价格无序竞争，一系列政策组合拳覆盖传统产业与新兴产业，推动多个行业逐步摆脱低水平价格战的泥潭。而同作为传统行业的水泥和砂石两大行业，这两年随着市场需求急剧萎缩，行业产能严重失衡，已沦为“内卷式”竞争和低水平价格战的“重灾区”。在砂石行业“反内卷”的关键时刻，如果水泥行业继续违规大肆生产加工和对外销售砂石骨料，无疑是“劣币驱逐良币”，不仅极易造成严重的不公平竞争，还将进一步加剧砂石行业无序竞争乱局，最终的结果只能是两败俱伤——对水泥行业来说是饮鸩止渴，对砂石行业来说则是雪上加霜！

公平是最好的营商环境。水泥矿山加工砂石骨料并对外销售行为，到了该彻底整治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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